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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聖水之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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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聖水之源

幾日飛快過去,大色狼果然是賤男人的坯子,傷好得出奇地快,沒幾下便活蹦亂跳,我卻慘一些,幾天都下不了床,眼睜睜地看著他與費連瀟摟摟抱抱,好不快活。

終於得以勉強下床,才走出帳去,卻見部落裏一片繁忙,人群穿梭如織,個個喜氣洋洋,問了才知,原來是“泰真節”即將來臨。

我不懂泰真節是什麽意思,古代人和現代人差不多,挑個日子作為節日,大多只是為了找個借口狂歡或者促進消費,也讓那些整天做著重覆勞動的女人們有個體現價值的機會。

這不,一群女人正在制作奶酥,唧唧喳喳熱鬧得很。

我適時地加入了她們,她們笑瞇瞇地打量著我,我拍了一圈馬屁,她們立馬對我好感度俱增,熱情邀請我一同制作奶酥。我嘗了口奶酥,味道不錯,又建議她們可以將它與小麥粉混和,可制作成奶酥餅,她們面面相覷了下,立刻有人拿來了麥粉,幾次試驗下來,成果出爐,女人們歡呼雀躍起來,決定聘請我為“泰真節”的一級大廚,為宴會制作甜品。

正談得歡時,背後傳來清脆的聲音:“朱三,你怎在這裏?”

我轉頭看去,見眼前立著三匹駿馬,馬上分別騎著費連瀟、費連城,以及霍去病,陽光斜斜照射在他們側面,讓我想起一句話:“最美是少年。”

我撣了下身上的麥粉,正想開口說話,費連瀟卻已不耐煩了,從邊上牽過一匹馬,對我嚷道:“上馬。”

我正楞著,她一把將我揪上馬,道:“父親讓我與哥哥一齊去取沐河聖水以備泰真節用,你與大狼隨我們一起去吧。”

我想說我大病初愈,武功盡廢,對他們實在沒什麽用處,但一見大色狼與他們打成一片的模樣,心裏又不甘,於是揚揚頭,笑瞇瞇道:“好啊。”

四人策馬揚鞭,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上,白色的帳篷在兩邊快速地倒退,幻化成茫茫一片。他三人馬術遠在我之上,快得不得了。我勉強跟上他們的步伐,卻已是氣喘籲籲。四人朝密林深處躍去,腳邊流水潺潺,沿著沐河一路尋源而上。

狂奔一陣,進了山林,四人棄馬步行,到了半山腰,總算是停下休息,我上氣不接下氣,捂著胸口癱倒在地。

費連瀟卻已纏著霍去病,替他捏肩捶背,哪還像他主人的模樣,倒像個稱職的女仆。我不屑地轉過頭,卻遇上費連城的背影,正在登高遠眺。

我走上前,循著他的目光看去,谷外,大片荒漠,白茫茫一片,什麽也看不見。

我問:“費連大哥在看什麽。”

他沈默不語,只微微蹙了下眉。

我又道:“我知道費連大哥在看什麽。”

“什麽?”他轉頭看了一眼我。

我微微一笑,極深沈地吐出一句:“恐懼。”

“恐懼?”

“是的,白茫茫中,一雙雙恐懼的眼睛,凝視著這片山谷。雖然,敵人夢寐以求想要征服這裏,卻因為有費連大哥在,他們被恐懼止住了步伐。”

我想,我如果開不了甜品屋,可以去做脫口秀主持人。

他笑了,露出雪白的牙齒:“朱三,你這套奉承人的話,在我這裏無用。”

我有些尷尬,輕輕地咳了下:“大哥何必一針見血,我想這是個好的話題,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?”

他的笑意更濃:“好的話題,嗯,這是戀愛的一部分嗎?”

“當然,男女之間,不就應該先說點什麽,再說點什麽麽?比如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,當然,戰爭也是個好的話題。”

“可惜戰爭迫在眉睫,卻是件極殘忍的事。”他臉色沈下來,嘆息,“你可知,敵人的數量,是我們的十倍。”

我摸摸下巴,道:“費連大哥,我唱首歌給你聽吧。”

他星目閃爍,饒有興趣地望著我。我開唱《血染的風采》:

也許我告別 將不再回來 你是否理解 你是否明白

也許我倒下 再不能起來 你是否還要 永久的期待

如果是這樣 你不要悲哀 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

……

我唱得熱血沸騰,打算著唱完之後,可以發表一番充滿民族氣概的言論,以調動費連城積極正面不畏強敵的民族情感。

正唱到**部分,忽從身後射來一顆小石子,正中我的臀部,我痛得哇哇直叫,憤憤轉身,才見是大色狼一臉蔑視的模樣,挑眉道:“你再唱下去,野狼都出來了。”

草叢中,忽然響起了一聲陰戾的吼聲。

眾人齊齊朝聲音的方向看去,頓時一身冷汗。

草叢裏,一對陰森森的野獸之目正對著我們,尖利的獠牙,泛著兇惡的熒光,兩只前爪不斷在地面摩擦,蓄勢待發……

霍去病朝我直翻白眼:“拜你所賜,果然引來野狼。”

我狠狠朝他瞪去,低喝道:“恐怕是你這只大色狼引來的同夥吧。”

“現在怎麽辦?”費連瀟擔憂。

“我們殺不得它。”費連城聲音冷峻。

“為什麽?”我忍不住問。

“祖上有令,聖水之源,不得殺生,更何況狼是本族圖騰,不能輕易傷害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而且,而且,它們不止一只。”

他的話音落下,果然從草叢裏,陸續走出一只只紅眼大狼,精光畢露,仿佛下一秒便要將我們撕成碎片。

……

被一群野狼圍住的心態是怎麽樣的?原來像是廚房裏準備上砧板受死的那只老母雞,想自己辛苦長成的肉成為他人的食物,在充滿血腥味的唇齒之間被撕咬研磨……我不敢往下想去,轉念想到,我是一個熱愛動物的人士,或許我可以找它們談談。

於是,我清咳一聲,揮手道:“大家別慌,我來溝通一下。”

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,我壯起膽子,學了兩聲狼叫。那帶頭的大狼朝我看來,竟也跟著叫了聲。我想,原來不難溝通嗎,於是又叫了兩聲,令人振奮的是,一群野狼齊齊開始號叫……

一側的費連瀟忍不住了,小聲問道:“你與它們說什麽?”

“我說,今天天氣很不錯,大家可以坐下來聊聊天什麽的……”

“呃……”

我於是開始不斷地發出狼叫,狼群們也跟著號叫,山間回響著聲音,像場混亂的音樂劇。

我一邊叫著,一邊示意眾人跟著我的步伐悄無聲息地移動,他們心知肚明,一群人很快找到了最佳的逃生出口。我見時機已到,高喊一聲:“逃命!”

眾人撒開步子開始狂奔,狼群反應過來,閃電般地朝我們追來,逃了一陣,他三人輕輕一躍,都各自躍到了高聳入雲的大樹頂上,我卻手腳並用,勉強爬到樹幹一半,幾只狼跳得老高,差些咬中我的腳趾,我嚇得哇哇大叫,一只大手擒住我,強大的力量傳來,我的身體一個騰空,竟輕松躍到了樹頂,不偏不倚地落進一個懷抱。定神看去,卻是費連城笑盈盈的雙眼。

窄小的樹頂,擁擠的空間,他抱得我死死的,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,我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,忘記兩個人立在樹尖,其難度級別堪比雜技,而且下面還有一張張血盆大口等著我們的險境,我完全被這種浪漫而有創意的情節,深深地打動。我想,回去一定要記得給菩薩燒炷香,感謝她為我創造了與帥哥親密接觸的難得機會。

既然是機會,我不會輕易放過,於是我摟住他偉岸的胸膛,幹脆將臉深深埋了進去。我能感受到他精壯有力的股三頭肌和三角肌,在我身上攬過,我心花怒放,咯咯直笑。他問:“你笑什麽。”

“沒……沒什麽。”我忍住笑。

他擡起我的下巴,玩味道:“狼群一時半會兒走不了,恐怕我們得在山上過夜了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既然時間多得很,要不現在開始戀愛如何?”

“好啊。”我戲謔一笑。

“就從聊天開始。”

“得,你找個話題。”

“嗯,不談戰爭了,談談你。你是什麽人?”

“我從現代穿越而來,先是一個侍女,後來成為俘虜,接著變成侍妾,然後成為細作,又差點成為女鬼,最後,成了落蘇谷裏即將掉進野狼肚子的一塊肉。”

“呵,真是覆雜。”

“我也覺得暈頭轉向。”

“何叫穿越?”

“嗯,就是空中有一條看不見的路,而你碰巧就走了上去。”

“聽上去挺刺激。”

“是不錯,下回,有幸再次穿越,我一定叫上費連大哥。”

對面的大樹上傳來一陣猛咳,我循聲看去,卻見大色狼正捂著嘴咳嗽,仔細一看,又見他懷裏居然也抱著一個人,正是那嬌滴滴的費連瀟。

方才明明二人一人抱一棵樹,此時竟勾搭在一棵樹上,氣得我牙齒咯咯直響,忍不住嗆道:“費連小姐,你可得當心些,你身邊這只大狼,比你樹下的野狼可危險多了。”

對面傳來費連瀟不解的聲音:“朱三,此話何意?”

“你忘記他叫什麽名字了嗎?大狼,專吃你這類又嫩又懵懂的小蘿莉……”

“瀟兒喜歡狼哥哥。狼哥哥,你要吃了我,我都願意。”

我額頭冒汗,對面卻傳來大色狼不緊不慢的聲音:“費連兄,正好,我也提醒下你,你懷裏這只女色狼,可比我兇猛得多,你若是惹上她,恐一輩子都沒得安寧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原來你是女狼,難怪方才能說狼語。”費連城笑瞇瞇說道。

我幹笑:“他是瘋子,甭答理他。”

“噢,瘋子?我怎覺得你喜歡這個瘋子。”

“呃,大哥覺得我會喜歡一個瘋子?”我哈哈大笑。

“不是嗎?”

“是嗎?”

“我只是隨口一說,你何必當真?”他似真似假望著我,我避開他的眼睛,天色暗下,掩蔽了我通紅的臉龐,於是,轉移話題,“費連大哥,我們繼續戀愛如何?”

“好啊。接下去該幹什麽?”

“我再唱首歌給你聽吧。”

“呃,算了吧,我怕再把狼群引來。”

“要不,聽費連大哥唱吧。”

“你想聽什麽?”

“隨便啦,草原情歌之類的。”

“好吧。”他倒也不拒絕,輕輕哼唱起來。他的聲音渾厚而有磁性,帶著淺淺的沙啞,竟好聽得不得了。

民歌曲調優美婉轉,我雖一個字也沒聽懂,但卻被他的聲音徹底打敗,想,果然是優質男,半點毛病也挑不出來,連歌聲也那麽動聽。

我聽著入了迷。樹下的狼群終於散去,月色悄悄爬上樹梢,與我近在咫尺,竟有種美輪美奐的意境。我有種詩興大發的沖動。於是說:“費連大哥,你懂廢話詩嗎?”

“你會作詩?”

“嗯。”我清了清嗓門,扯著聲音道:“比如,天上的月亮真圓啊/真的,很圓很圓/非常圓/非常非常十分圓/極其圓/賊圓/簡直圓死了/啊!”

一個石子飛來,擊中我的額頭,我從癡迷狀驚醒過來,哇哇大叫:“誰砸的我?”

一個黑影在我面前掠過,順勢將我從費連城的懷裏揪出,我一聲慘叫,身體隨著黑影急速下落,“砰”一聲,重重摔在地上,**痛得起不來。

擡頭看到大色狼閃閃發亮的眸子,氣得大叫:“你想謀殺我?”

他手一叉,輕哼道:“狼群已不見了,還賴著別人不放作甚?”

“你管得著嗎?”

“我是看不下去,實在令人作嘔。”

“有比你抱著費連小姐不放那一幕更惡心的嗎?”

……

我倆爭論著,面紅耳赤,費連兄妹一邊哭笑不得,只得勸架。

我一本正經道:“費連小姐當心,這個人有艾滋病。”

“何為艾滋病?”

“就是女人太多了,臟得不得了的病。會傳染噢。”

“狼哥哥,你有多少女人?”費連瀟眨著大眼睛。

“呃,也就一百三四十個吧。”他恬不知恥笑著。

“哇,好,我也要做哥哥的女人。”她一把抱緊他,“我也要得艾滋病。”

我實在受不了了,原地轉了三圈,高叫道:“聖水呢,我們趕快去找聖水。”

“天黑了,先找個地方歇息再說。”費連城道。

四人貓了一夜,天蒙蒙亮便朝山頂而去,氣喘籲籲爬了一陣,總算是找到了聖水之源。其實就是個瀑布潭子,幾千噸銀水從百米高空沖刷而下,形成壯觀的聲響。

我想,就當到黃果樹旅游吧,也不枉我為它差點進了狼肚子。

“美。”我讚嘆。

費連城上前一步,苦笑:“只是個潭子,卻引來殺戮無數。”

“你是指半韉聯軍?”

“我三族原本共同生活在這一帶,卻有人想獨吞此處寶地,所以四分五裂,自相殘殺。”

“他們為何要爭這裏?”

“傳說沐河之源,聖水之巔,是福澤的象征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“沒什麽意思。”他淡淡道。

“聖水有何用,喝了長生不老?”

他聽畢,忽然笑起來:“只是普通的水而已。”

“呃,”我吞了口幹沫,“為了一潭子水,引發戰爭?”

他意味深長地反問:“匈奴與漢朝的戰爭,又是為了什麽?”說著,將目光轉向一側一直沒有發言的霍去病。

我心一緊,只覺得他話中帶話,他若是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曾經殺得匈奴片甲不留,又會是怎麽樣的反應?

那家夥一臉清淡,只微微一笑道:“欲望。”

費連城哈哈大笑:“對,說得好,欲望!人的欲望,永無止境。所謂國家、民族、政治,卻全是欲望的代名詞而已。”

他笑著,上前一步,逼問霍去病道:“大狼,你有何欲望?”

霍去病只淡淡一笑:“活下去。”

“噢?”

“只是活下去而已。”他笑容帶著深意,讓人捉摸不透。

陽光灑在他的側面,勾勒出他豐神俊美的線條,我很少見到大色狼嚴肅的模樣,他突來這樣的表情,竟讓我心嘣嘣直跳起來。

……

四人取得聖水下山。山下的人見我們平安回來,立馬圍上問長問短,費連城和霍去病顯然是女人們的最愛,被圍得眾星捧月似的,他們的安危牽動了族內少女少婦少奶們的一顆芳心,估計徹夜未眠,擔憂著偶像遭遇意外。

我被人群擠到一邊,正在長籲短嘆之時,被一群老婆子拖去準備晚宴的甜點,一見到廚具和食材,我便興致大發,早忘記昨晚的驚險,擼起袖管便開始忙得不可開交。

天色漸漸變暗,部落裏卻燈火通明、熱鬧非凡,也許是費連族人天生樂觀,絲毫未受到戰爭迫在眉睫的影響,男女老少打扮一新,將好酒好菜擺到了中間的空地上,鼓樂聲起,一場盛宴即將開始。

我作為“後勤服務部”的成員,自是辛苦得很,待到幾款甜品出爐,已是汗流浹背。一群老婆婆圍住我,關心問道:“姑娘,你不參加宴會嗎?”

“呃,我不會唱不會跳,還是做做幕後吧。”我擠出一個笑容。

“傻姑娘,泰真節是族裏年輕男女定情的好機會,你可不能錯過啊。”

我頭疼。敢情是相親大會?算了,我這種姿色,還是不去獻醜了。

老婆婆們不準備放過我,紛紛拉著我的手道:“姑娘可有心上人?”

“呃,沒有。”

“那就去尋一個!”一個老婆婆上前,充滿力量地拍拍我的肩,我痛得齜牙,連忙道:“大娘,我長得太醜,沒人看得上我。”

“姑娘心靈手巧,即便醜些也無事。”一個好事者上來安慰我,又一個好事者上來道,“再醜,我也替你打扮得像天上月亮一般美。”

眾人一陣起哄,那人更是鬥志昂揚,拖著我便往帳篷裏跑。

我進了她的帳,嚇了一大跳,一個大箱子裏,全是脂粉口紅,儼然一個專業選手。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我支吾著,她卻上前,神秘兮兮道:“我原本是單於宮裏的侍女,專負責娘娘們的美容打扮。這些都是我幾十年的珍藏,你放心就是了。”

我額頭一濕,幾十年的化妝品,用了會不會過敏?我也來不及問,她已經拿著一個刷子朝我臉上抹來,我嚴重地打了一個噴嚏,卻已騎虎難下。

化完妝,梳完發髻,我又被她扒了個精光,換上了她珍藏的衣裙,不過半個時辰,她的試驗品終於出爐。一群老婆婆圍進帳來,驚得目瞪口呆,半晌才回過神來,連聲讚嘆:“漂亮,真是漂亮。”

我不知她們的審美觀是不是出了問題,想找個鏡子照下也沒機會,但多少可以想象出,一個年過六十的老婦,用過期的化妝品,打扮我這樣一個天生不麗質的女人,效果可見一斑。

於是,揪住空當,嗖一下鉆出帳去,撒開步子跑得飛快。

老婆婆們追上我,不顧我的慘叫,半推半就地將我推進了主會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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